Black Snow

摸鱼

伪斯德哥尔摩

尹宗佑人格分裂+患上精神病+重要角色死亡(医生死了)+原著向续



王经理的脸凑过来,脸上堆积起来的肉油腻腻地泛光。宗佑啊,我说,做人要懂得小心谨慎,特别是说话,你小子又不是女人——真是!一天天的……


他涛涛不绝地说,涨着脸在我面前乱晃。


啊——烦死了,这个蠢货。我捉起酒杯,想象着把它猛地朝这个猪脸砸去,然后拽着他的领口,你以为你是谁啊,跟你客气还瞪鼻子上脸——


宗佑,宗佑?怎么总发呆。王经理一把挽过我的肩,嘴上朝我发话,眼神却飘在别处,吧台的女人身上。我抓着杯子往嘴里灌了几口,应和着说,没事,哥,没什么……


自考试院的事件后,我和智恩分手了。我找了个地方住,离考试院不远,价格便宜。几个月以来我一度消沉,四处游荡,也没想过回家。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决定还是要去找工作,因为没钱——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杀人魔,为什么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出乎意料的是没几天便找到了份工作,虽然钱不算多,但想到可以摆脱现在的处境,开始新的生活就挺让人向往。


一个和我一起到公司的新人把我拽上出租车,问我,宗佑你家在哪里?我迷迷糊糊地报了一个地址就眼前一黑,睡了过去。刚睁开眼,脚下熟悉的木质地板向我砸过来。新人见我倒下去,立马扶住我,像吊着尸体一样,他朝里面张望一下,说,哥,你确定这是你家吗,怎么连窗都没有。我摆摆手,挪到床上,在黑暗里笑了笑,有窗,不过被我蒙上了,我指指左上角的一块破布,忽然胃里涌起一股恶心。


他诧异地看着我手指的方向,黑暗里看不清表情,我听见他说哥你早点休息这样的话,说完就匆匆走了。我捂着肚子,拉起被褥蜷着身体,一时间被浑身作呕的感觉和强烈的冲动所吞没,哆哆嗦嗦地抓起手机,打开备忘录,我任由这股感觉牵动着我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就好像突然文思泉涌一般。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


自那件事之后,除了性格上变得有点出言不逊,我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无法写出任何故事了,这一转变没有引起我太多惊讶,也许早该放弃所谓的作家梦了。不过意外的是我多了一个发泄情绪的方法,文祖——不,不对,那个杀人魔刚死后由于情绪异常不稳定,我几乎上瘾一般地沉浸其中,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确实令人放松,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但随着时间推移,有时候敲打着那些文字,我会忽然发觉我只是在重复着一个词语,愚蠢极了,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相比之下我需要更实际的方法……啊,今天那个说我的蠢货,真想杀了他—— 


闹钟把我吵醒,我扒拉着床单坐起来,蒙着窗户的布料不好,仍然有光线透过空隙射进来,散在灰黄色的墙壁上,把墙面的斑驳丑陋一一描绘出来。我靠下去,把亮了一夜的手机小心关机,脸朝着前面。我说,文祖。碎光下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阴着脸笑,惨白的皮肤在寂静中抽动,突然他挪动脚,脸一瞬间凑到眼前,蹲着,攥着小刀在地上刮。


亲爱的终于肯看我了,他弯着嘴角说,整个身体紧紧弓着,好像在兴奋。我抽了一口冷气,用尽量镇静的口吻说,杀人魔,帮我。徐文祖歪过脑袋,沉默不语。一股凉意顿时爬上脊椎,我惊恐地叫道,不行!他是我上司——换,换个人!昨晚那个应该没事吧?徐文祖还是不回答,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既不阻止我,也不鼓励我,这令我更加紧张,我慌忙爬起来捏住他的肩,冲他求道,文,文祖你得帮帮我,该,该怎么做,他们必须死!


我咬着牙等待回答,门忽然被砸起来,哐当哐当地响,还传来房东的骂声,大清早吵什么吵,每天都这样,精神病就死精神病院啊!房租也不交,再他妈这样给我滚出去——妈了个B的。


我愣愣听着,这一骂倒是把我骂清醒了一点。我低头看向徐文祖,他的头埋在我的两腿间,脸上看不清表情,很模糊,甚至看不清整张脸,只有依稀能辨的两只眼睛,纯黑色的,锁在我脸上。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抱住他,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孤独。


徐文祖只是时不时地出现,有时候只是在远处站着盯着我看,有时候也会凑近和我单方面说几句,从来不回答我的问题。但他会称呼我为“亲爱的”。我一直清楚徐文祖已经死了,但我仍旧无法分清现在出现的他是否真实——其实这也无关紧要,因为时间越久,我已经越来越依赖他了,至少文祖会听我说话。我自嘲地笑笑,拿起办公桌上的咖啡。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相互理解,他人即是地狱,所以也没人了解我,所以愤怒没有用,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他永远消失。我暗自念叨,把手里的咖啡送到经理的办公室,我递给他,经理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杯子上,他眯着眼睛,肥头大耳往下探,宗佑啊,你手链挺别致的,哪儿弄来的?我端着咖啡漠然道,朋友送的。


哎哟这什么朋友啊,送这么恶心的东西,宗佑你不觉得变态啊?还把它带公司来?这可是牙齿,牙齿唉……


啊?送牙齿很恶心吗?我握紧杯子,正要朝他的头砸上去,忽然发现手无法动弹了,像被紧紧攥住一样。猛地抬头,撞见文祖站在我前面,他的手里举着咖啡,脸色僵硬,似笑非笑,好像在和经理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文祖回到我办公的位置,他环顾四周,似乎在熟悉环境。然后他把头转向我,亲爱的,想杀了他吗?


我的身体在这个时刻被徐文祖掠夺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我清楚是否归还这具身体也取决于文祖。


我说,你会把身体还给我吗?他点点头。我缓缓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僵硬地捉住他,充分体会到我现在只是一团意识。我盯着他,心脏的跳动声贯穿耳膜,在脑袋里嗡嗡直响。当我看到文祖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表情,我确信这时候我的脸都白了,文祖啊,我战战兢兢地说,就这样让我看着你,好不好?


头脑一阵晕眩,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绝望地发现我又收回了控制权,而徐文祖也再度消失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遇上了智恩,以及他的男朋友。智恩刚撞见我时很惊讶,她迅速地搂紧男朋友的胳膊快速擦肩而过,没走几步又折回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尹宗佑,和我喝杯咖啡吧。我把头偏过去投向她的男朋友,他的脸上除了吃惊,还有不满,如此明显地挂在两条眉毛中间。我迅速躲闪目光,点点头。


咖啡店里正红火,夕阳下店铺里人声喧嚣。我双手托着咖啡杯,注视着倚靠着墙面的男子,粉红色的壁光映在他白色的毛衣上,文祖也在看我,只是眼里没有表情。


另一边,闵智恩好像十分卖力地和我交谈,她搂着男朋友,解释我们两的关系,分享我们之间的经历,并分享她与现任男友的经历,手舞足蹈,声情并茂。最后她一起身,激动地握住我的双手,问我可以与我继续做朋友吗,我才回过神,点点头。


*

分别后,男朋友凑到闵智恩身边,他说,你前男友看起来有点奇怪,怎么魂不守舍的……有点呆。闵智恩叹了一口气,他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兴许有点发疯了吧。实际上,闵智恩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尹宗佑听进去了多少。

*

顺着这条小路,左拐,再踏上这条黑暗的楼梯,就是我租住的房子。楼梯的转角堆叠着垃圾,一股鱼肉白菜腐烂的酸臭味。转角处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锈蚀的铁窗,窗外是一片荒野,苍黄的杂草和泥潭,偶尔插上几株灌木。如果楼梯口被垃圾堵塞,或者臭的让人难以忍受,会有居民,通常是那个住的最近的大叔,把垃圾摞起来丢掉,不过不是垃圾桶,而是窗外。现在他就在那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抛着黑色的纸袋。


我走过去,原想置若罔闻,但他却把一袋垃圾甩我身上,暗黄色的汁液黏在黑色的裤腿上,恶心至极。也许是心情不好,他吼道,精神病走什么走,住在这里就一点不要干净吗?


烦死了什么鬼啊,我抱怨道,搓了一把上衣,甩甩手,只想快点走人。


死精神病!他指着我的鼻子,又一袋砸到我身上。


这一下完全把我惹火了,我把垃圾袋甩开,朝他扑上去,一手扭住他的耳朵,一手朝他脸上猛砸拳头,他满脸通红,酒气冲天,乱叫着胡乱遮挡,呜呜呀呀地说着什么狗屁。


去死去死去死……我吼叫着,浑身发热,血腥味和臭味混杂在一起,当他最后摊在垃圾堆里痉挛抽搐的时候,我坐在他身上,一吸气,胃部一阵扭曲,连同肠胃一起呕了出来。


再次睁眼,发现身上连衣服都换了。我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徐文祖正等着我,面带笑意。


文祖一步步走近,拢上我的背部,凑到我的耳边说,亲爱的想杀了他们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地上捆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被我揍得鼻青脸肿的大叔,一个是房东太太——兴许是发现我俩打架,就被一起抓过来的。


我看着他们,忽然腾升起一股恐惧。文祖就扶在我后面,他想让我杀人。


两个完全无辜的人。


**

公司新人视角

(ps,对角色并不友好,不适请退出)


前些日子很幸运,我被一家公司录取了,虽然工资不高——不,应当说相当低。和我一起被录取的还有一个叫尹宗佑的青年,好像28,比我大两岁。


刚开始见面时,宗佑哥就表现得有点奇怪,长相挺清秀的,看着也蛮好说话,但总感觉整天心不在焉的。问他话,他倒是也回答,但不会说一个多余的字,基本上聊不起来,终日沉默寡言,眼神空洞。而且有一天和他一起加班,他突然开始自言自语,不,准确说是对着墙壁说话,说得很慢,战战兢兢地,好像怕那面墙一样。


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次开会后,经理请小组成员喝酒,中途经理开玩笑说,宗佑就是个木鱼脑袋嘛,什么东西都要问,问的时候还总是细声细气的,跟个小姑娘一样。谁知道话刚说完,宗佑哥就把酒杯碰洒了,他语气相当可怕,就像真要杀人一样,他说,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揍死你。我当时也被吓到了,但我还是为缓和气氛地说不过是开个玩笑,宗佑哥别当真了。结果也被他瞪了一眼。


最倒霉的还是我送他回去,他住的地方是真的破烂,楼梯口臭气熏天——也是,如果有点钱也不会在这家公司打工就是了。这些都还是外在因素,进到他家后,乌漆嘛黑的,我摸索了半天发现连灯都没有。但是当时也不算晚啊,因该还是有点光的。四处看了个遍,我有点怀疑就问他这是不是他家,怎么连窗都没有?结果他居然说他自己把窗蒙上了,看过去,我惊讶地发现这不是窗帘,而是被布钉着堵死了。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惊恐——毕竟谁会把自己房间封死啊?我一害怕就急着回去,走廊上碰上一个大妈,听她说她是这里的房东。我有点好奇就问她宗佑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大妈叹了一口气有点嫌恶地说,看着挺干净一小伙子,其实就他妈一穷鬼,不仅穷,而且还是个精神病——脑子有毛病你懂吧?大半夜,或者临晨的时候就在房间里吵,好像在自言自语,这就算了,有时候还大吵大叫,哭天喊地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在打电话,有次门没关我就偷偷揭开门看,他居然在和墙壁说话——疯子,真是疯子!


唉,不过幸运的是,我听经理和公司一些高层都打算换掉他了,虽说他的业务能力挺好的——所以说老板当时只是在开玩笑啊,但和这种人共事还是会觉得很可怕不是吗。

评论(2)

热度(23)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